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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彩在父親的房裏找著了一樣物事。
  她不顧沾滿臉上的塵灰,小手握著那物事後舉起,依著方窗透進來的春光望望。
  富有紋路的木板上密密麻麻地寫著一些字。
  秀氣的眉微挑。
  她將那物事當作稀世珍寶般揣在懷裏,轉身推門離開父親房間。途中經過正廳時正巧遇見從外頭回來的父親,父親臉上堆滿了笑,看起來心情極好。
  他見星彩神色匆忙,一個攔手,將星彩整個人攔腰抱起。
  「嘿!星彩,上哪兒去呀?」
  星彩直視張飛笑盈盈的大眼,渾地有些心虛。便是含糊應聲:「沒甚麼。」
  「哈哈哈。」張飛深知女兒心性,這樣淡淡的回答他照樣開心。他笑著揉揉她的髮頂,將她輕輕放下,倒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星彩仰臉望著他,模樣似是在思考甚麼。「父親。那個,師父…….你回來時有看到師父麼?」
  「妳要找子龍啊?」張飛朗笑,「他方才走呢,俺與他同一路回來,說是今日沒有習武,卻還是想來看看妳。只不過妳娘說妳在讀書,所以就先離開了。」
  「這樣麼……」星彩低聲。
  「他應該還沒走遠。」張飛看了看星彩,再望向敞開的門扉。「妳現在跑步去追,應該還碰得著。」
  「嗯,我知道了,謝謝父親。」星彩鄭重道謝後,揣著懷中的物事朝外奔出。
  

  *
  
  星彩跑了一段路,才在往趙府路上會經過的一條河畔旁找著趙雲。
  他坐著,背對小路,面朝溪河。春天的風輕柔吹撫,飛揚起他那總是紮得整齊的烏髮。
  星彩朝那個背影走去,途中盡量地放輕腳步。然而鞋底踩著青草發出細微聲響,仍讓敏銳的趙雲察覺,而轉身望來。
  當那樣回首的熟悉臉龐與那道溫柔的視線朝她望來,不曉得為何,她的心忽地跳了一下。
  
  「星彩?」
  「師父。」星彩喚聲,走至他的身邊。趙雲仰起臉,望向星彩,「張將軍有事找我?」
  聽到這話,星彩莫名地感到失落。她搖了搖首,「是我要來找您。」
  「這樣啊。」趙雲笑著,柔聲:「那麼,找我有事麼?」
  星彩將揣在懷中的物事遞了出去。「這是在我父親房裡找到的……」她猶豫了幾會,又道:「別讓我父親知道。」
  「星彩,怎麼可以……」趙雲的臉上明顯浮現出了責備,也不伸手接過竹簡。
  星彩見他歛起了笑容,又語帶責難,竟是有些慌。「我……在父親房裏讀書讀得乏了,不慎讓紙鎮落到案桌底下。我俯身去撿,就撿著了那物事。父親的房裏很少會有竹簡之類的物事,我……我只是有點好奇。」
  「嗯,我知道。」
  「……師父,抱歉,讓您不開心。星彩知錯,以後不敢了。」星彩說著,語氣有著淡淡的失落。
  她欲將竹簡收回,卻被趙雲的手按下。
  「師父?」
  「星彩,我沒有責怪妳的意思。」他說著,輕輕地將星彩攔入自己懷內,讓她坐在他盤起的雙腿之中。
  他一手將她手上的竹簡接過,朝著她疑惑的臉含笑:「或許,竹簡上頭會寫著對妳父親而言相當重要的事,這回被妳撿著,妳再拿去與他,他肯定高興。」
  「真的?」星彩仰臉,有些惴惴不安。「嗯。」星彩見他說得肯定,也就放了不少心。
  「不過……星彩為何要拿這與我?」
  「雖說我看得懂一些字,但是有些字沒看過,也不懂這其中的意思,所以才想問問師父。」
  「唔。」趙雲頷首,卻有些為難。「但這是張將軍的私人物品,我一個外人……」
  「父親說,師父從來都不是外人。」星彩打斷他的話,被春風吹了粉嫩的腮頰難得有些鼓起。
  趙雲見得有些意外,怔愣了數秒,意識到自己盯著星彩的臉盯了出神,這才有些窘迫地移開視線。
  他輕咳了幾聲。「好罷,我就替妳和張將軍過目了……」
  星彩淡淡地應著,便不再開口,讓他專心讀竹簡。
  
  溫暖的微風輕掠顏面,眼前的青草隨風搖曳,再放眼望去,清澈的溪水隨著風與春光映出一片片波光粼粼。
  但星彩的目光卻未在此停留,而是落在那將她圈在懷裏、正專注讀著竹簡的年輕人上。
  一雙烏黑的瞳凝視著手中著竹簡,微敞的唇有不著痕跡的翕動,似在唸著竹簡內容。隨著風吹撫,他額前的瀏海亦是隨風微晃。
  她能嗅出這空氣中,除了初春的青嫩氣息,亦有種成熟穩重得溫柔氣息,滲入她的肌膚。
  雖然她不是沒有以如此近的距離望過她的師父,但是每一次,像這般近距離的望看時,心裡頭那酸澀的感覺總會悄悄浮出。
  她不曉得那是甚麼,只曉得……她不討厭。
  
  望著趙雲臉上的表情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有了變化,從一開始的尋常表情,到有些擰眉,再來卻是看來羞赧,到最後,終於露出一抹溫潤的笑。
  星彩看著那樣的笑看得怔了,直到趙雲聲聲喚她,這才回神。
  
  「竹簡的內容……是甚麼?」
  趙雲放下竹簡,笑聲:「是封寄情之書呢。」
  「?」
  見星彩不懂,趙雲面露尷尬,猶豫自己究竟該不該告訴她這些。
  「師父?」
  趙雲掙扎一陣,又轉念思及,星彩也不小了,遲早都要知道這些,自己身為她師父,告訴她這些也是應該的。
  只是說不準她早已有這樣的感情,只是心中不知罷了……結果趙雲這樣一想,不覺感到內心有些苦澀了。
  趙雲且不管那些情感,只當是說服了自己。「這是你爹寫給你娘親的,就是說他有多喜歡妳娘親,喜歡到還絞盡腦汁地寫了首情詩呢。」
  「情詩?甚麼樣的情詩。」
  「這……」由於這首詩的詩境有些豔麗淫靡,並不太適合唸給現在的星彩聽。趙雲想了又想,突爾一笑。
  他手握竹簡,闔啟雙眼,隨之清朗: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
  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
  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
  他鄉各異縣,展轉不相見。
  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
  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
  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
  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
  長跪讀素書,書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
  
  星彩從未聽過趙雲朗過詩詞,一雙眼睜得圓大,似乎不能相信方才傳入自己耳內的會是師父的嗓音。
  饒是如此,但那樣溫柔且深情地嗓音與歌詞,在此時此刻,擦雜著春暖柔風與那逐漸萌芽的情愫,深深印入她的心中。
  但是,她還是聽得出來,趙雲所唱得這首《飲馬長城窟行》,非是書簡上的那首詩詞。
  待她發問,卻先被趙雲搶了話。
  「瞧妳睜得那雙眼,和妳父親真像!」趙雲笑著,大手忽然蓋下,掩住了星彩的雙眼。
  「啊!師父!」
  「星彩也跟著師父唱,將這歌學起來罷。」
  「嗯?」
  星彩卻是不解,倒也是跟著趙雲把這首歌學了起來。
  
  *
  
  「以後,記得要像妳父親一樣,把這首歌唱給自己的郎君聽呵。」
  望著已讓夕陽染紅的溪水,趙雲輕摟著星彩,笑聲說道,只是語句間,隨著這句話的涵義有了莫名的苦澀。
  一整天下來星彩也累了,她傍著趙雲的手臂,眉睫微掩,唇間輕啟:「……師父,這首歌是女孩子給男孩子的,那麼,父親怎麼可能會寫在要給母親的竹簡上?」
  「啊,這個……」趙雲的嗓音聽來有些慌,這讓星彩高興在心底。但見她唇角微勾,說了聲:「嗯,無妨……」
  
  「師父……」
  原以為星彩已經睡了,正準備將她送回張府的趙雲停下動作,待她說話。
  「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
  聽到這像是夢中的囈語,再望向她那張熟悉的容顏,趙雲內心頓時揪緊,然而愈是望著懷中的她,他愈是難以揮斷那些開始萌發的情愫。
  他沉吟了幾聲,而後,露出一抹示懷的淡笑。
  「是了,『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願是如此。」
  他柔聲歌著,垂眼,在她的眼瞼上,落下一個青澀的輕吻。
  
  
  
  
  FIN.

  結果,我竟然還是先生了趙星,把說好的姜星丟到後頭了(艸)
  沒辦法因為半路在網路上搜尋到一張很有愛的趙星圖,於是乎就拿著那張圖來說故事了,是說很想把這篇文送給那位畫圖的大人,但似乎不好連絡呢˙˙
  在此附上那張圖的圖址與繪者的網址:http://blog.livedoor.jp/arisblog/archives/436525.html
  很想呈現圖中那種感覺,但我知道圖還是比我的文強大啊(掩面奔)

  唉不管怎麼樣!總之,近期內我應該會回鍋真三了!!各位!歡呼吧呼呼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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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俟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