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日　双　一

為愛贈＞小可愛米糕...

烈陽正炙，淡藍的天僅有幾縷白絲點綴。

一聲呼嘯，伴隨的是少女額間所灑出的香汗。
腳尖定點一旋，長矛往右後方就是一刺。

喝！

「很好，星彩。」

黑影下，男子挺著長槍，朝著少女滿意得點了點頭，「動作漂亮極了。」
星彩將煌天收回，用手抹開汗珠。她小跑步跑向伸手拿出竹筒的趙雲身旁，接過手，輕輕啜飲一口。

一股難以言喻的沁涼充滿身心──尤其是在這麼熱的天底下做這這種操勞的訓練，星彩一會就把竹筒裡的涼水給全全咕嚕嚕的飲下肚裡。

在旁的趙雲見著星彩滿足得將竹筒遞回，俊秀的臉笑得開懷。

「師父，繼續吧。」星彩緊握手中煌天，定睛一望。原來趙雲想回聲「好」的，卻又想起什麼的，稍稍擰了眉，頓了又頓才緩緩啟口。

他道，「抱歉，這件事應該提早跟妳說的，只是最近事情有點忙，就這樣忙到忘了告訴妳。」

星彩微側頭，「喔？是什麼事？」

「是時候該讓妳和太子見面了。」趙雲開口，語氣有種說不出的含糊，聽不出說出這話的那人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

「喔。」星彩只是輕輕應了聲，心頭卻是一陣抽痛。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麼？已經到了當初的約定麼？
在露出面無表情的背後，星彩的心底卻是如浪濤般的洶湧。

為什麼父親和母親當時會與主公作出這種決定，她還以為自己的父母親和其他人不同，可是到頭來，好像還是脫離不了中國一直以來的舊傳統。

才剛出生，就被決定自己的未來將會成為蜀國太子的妻子，這樣的作法，究竟把她自身的想法當作了甚麼？

「星彩？」
趙雲目露憂心，被喚聲的星彩回了神，看著趙雲仍是那樣面無表情。

「是麼。」

是麼。

劉禪太子，只有幾次在偌大的宮廷中碰過幾次，不是輕輕一瞥，就是一閃而逝。
他給星彩在心中留下的印象，只有那頭美麗的銀髮，以及令人摸不透、那只略顯慵懶的碧綠眼眸。

「星彩，妳還好嗎？」趙雲大手搭上星彩的肩，柔聲。
星彩輕輕閉上眼，說著還好的語氣，滿是苦澀。

＊

「小的拜見太子殿下。」

繁華的升殿內掛滿象徵蜀國的墨綠帆布，左右兩旁盡列文武大臣，星彩穿著繁重的禮服，拱手跪在地上。

「星彩，免禮，請起身罷。」坐在升殿上頭的劉備擺擺手，星彩輕輕點頭，接著起身。
甫才抬起頭，那人的身影立即映入星彩的眼眸之中。

他有著白皙的俊臉，披散著一頭銀白色長髮，瀏海遮蔽左眼，而唯一露出的右眼則是散發著宛如孔雀石般美麗的顏色，而這只眼睛現在正直直盯著星彩。

劉禪坐在劉備身旁，嘴角輕輕勾起了笑。

「星彩，想必妳應該知道他了。」劉備露出笑容，朝著右方的劉禪點了點頭。

「是。」
星彩注意到，當她回話時，劉禪那只右眼眨了一下。

「我想，這種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可否請妳多和劉禪培養感情？」

「我知道了。」星彩拱手欠身，當她再次抬起頭，那個男人卻已經出現到自己眼前來了。
在場的官員們無不大聲驚呼，而星彩則是當場愣住。

「呃？」

「星彩……嗎？」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如果不仔細，還無法聽得清楚他在說的是什麼話。星彩眉頭微蹙，她想到現在還在升殿，這裡還有這麼多官員。

當然，還有她極為仰慕的師父。

此刻的趙雲站在最前頭，也就是最靠近劉備此刻的位置，他看著正中央的劉禪和星彩兩人，心裡頭像是被針般札著那般疼。

「劉禪大人？請問有什麼事非得現在說不可嗎？」星彩冷道。

可劉禪卻沒有因為她的語氣而改變他那宛如脫離世俗詩人般的面容，他淡笑，輕輕晃晃腦袋。

「我只是想看清楚妳的長相，如此而已。」

纖細的手指撫著星彩的下巴，星彩被他這麼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的臉一下刷成火紅，伸手用力推開劉禪，劉禪被星彩這麼一個使勁推力，後退了好幾步，幸好他後來穩住腳步，因而未在公開場合中做出丟盡顏面的糗事來。

星彩瞪大眼睛，發現自己的身體無來由的全身顫抖，一個眨眼，趙雲的身影如風般忽地出現在自己前方。

「師父？」星彩在心中鬆了口氣，下意識向前揪住趙雲的衣角，只露出半邊側臉望向前方。

「太子殿下，這是公開場合，臣斗膽提醒您不要太過無理。」
「是啊公嗣，你可別把星彩給嚇著了。」在後頭的劉備沉著嗓，似乎也拿劉禪這般舉動沒輒。

劉禪輕輕撥弄銀髮，看著站在星彩前方的趙雲一眼。

「趙將軍，您說的有理，真是對不住，在這樣的場合捉弄您的寶貝徒弟。」

「你……」

在趙雲身後的星彩看到趙雲握緊了拳頭正在顫抖，星彩咬著下唇，劉禪大人這句話，聽得出來滿是諷刺。

看著趙雲的反應，劉禪笑了，「只是開個小玩笑，還請將軍別當真。」

「……」

在上堂的劉備看出氣氛有些怪異，趕緊出聲忙著打圓場，而最後在軍師諸葛亮出來和文武官員們共同商議國家大事做結。

＊

趙雲和星彩兩人一前一後步出升殿，進到殿堂時值夕陽西下，如今出來時已是華燈初上，墨色的天點綴了幾顆明亮的小星星。

星彩始終盯著地面上、那被月光映的長長的趙雲的影子，直到那個影子停下，她才猛然抬起頭來。

只是這樣一抬，換來的卻是擺著一臉憂愁的趙雲。

「那個……師父。」

星彩能從趙雲的眼底看得出他要她繼續說下去，只是他現在的那種眼神，讓她有些畏懼。

「謝謝你，剛才還那樣挺身而出。其實說上來我好像也有點不對，我不該那樣推開他。」

「就算他是太子，做出無理的舉動就該那樣對他。」趙雲柔聲，星彩卻聽得出那嗓子裡夾雜些許怒氣。

「可是……」星彩垂下眼。

可是未來，兩人同為夫妻，劉禪還是會碰觸到自己，不只是像今天那樣，還有星彩難以想像的，那所謂的夫妻之情。

再次抬頭，看到月光下趙雲的面容，星彩眼框微潤，可是很快的又別開眼，轉過身。

皎潔的月光灑上眼前的假山假水，讓星彩覺得這般美景好像是在諷刺她似的。

趙雲心底清楚，才剛想伸出去手，此刻又縮了回來。

「妳放心罷，我想太子殿下不會虧待妳。」

耳裡聽到那熟悉的嗓音，那種難以言喻的無盡的溫柔，讓星彩好想就這樣轉身投入這個人的懷抱。

可是她不能，只要她還是蜀國太子的未婚妻，她就是不能。

「是麼。」

「星彩？」

忽然一個女聲從後方傳來，讓包圍在趙雲和星彩兩人之間那股曖昧氣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星彩深呼吸口氣，轉過身，定眼看向來者。

女子白皙的臉上略抹胭脂，一頭烏黑秀髮披散在後，黑曜石般的美眸散發著知性的光芒。

「妹妹？妳來做什麼？」
「月寒。」趙雲拱手。

月寒瞅了兩人一眼，紅唇勾著美豔的笑。

「我來看看是什麼樣的人要娶星彩姊。」

月寒這話一出，立刻讓當場的兩人崩起了臉。月寒目光流轉於兩人身上，輕聲嘆了口氣。

「怎麼？」
「沒什麼。」月寒聳了聳肩。

「妳跑來這，父親和母親知道麼？」
「當然知道。」月寒挺直身子，淡笑道，「還是母親帶我來的呢。」
「是嗎。」

「說到太子，聽外面傳說是個好吃懶做的無能之人，不過想不到見到本人，倒不是那麼一回事。」

「月寒，我今天不想討論太子的事情，時間晚了，妳快點回家罷。」星彩走上前，輕拍月寒的肩頭。

月寒盯著星彩數秒後，將視線移往佇立在後方的趙雲。

「其實我從剛開始就一直待在這個後院了。」月寒一個語出驚人，讓星彩和趙雲兩人的心跳猛地漏上一拍。

「應該是說，我很早以前就一直有這種感覺，只是今晚更加確定罷了。」月寒笑盈盈地看著目瞪口呆的星彩，再將視線投往向前一步的趙雲。

「星彩姊，妳不想嫁給劉禪太子罷。」
「妳不准說這種話！這裡還是宮殿！」星彩怒斥，可是表情一派輕鬆的月寒卻是抿著嘴，搖搖頭。

「因為妳想嫁的人，是趙將軍。」
「妳……」

被戳破心中秘密的星彩，白皙的臉立刻刷成一片火紅。

站在後方的趙雲聽到月寒這句話愣了好幾秒，雖然也紅著臉卻又有些困惑的看著月寒。

「月寒，請不要隨便開口說這種玩笑話。」
「您覺得我是不會看好時機、隨便說話的女子嗎？」月寒冷了趙雲一眼，趙雲這才收起困惑，只剩下滿臉羞澀。

「那又如何？」似乎是豁出去，星彩說起話來大聲許多，語氣卻也夾雜無盡酸楚，「但事實已定，我自己的感情根本就微不足道。」

「星彩……」趙雲輕聲喚了她的名。

星彩轉過身，快速瞥過趙雲一眼，轉身飛奔離去。
那一瞥，讓趙雲瞥見了那平日堅強的雙眼，盈滿痛徹心扉的淚。

趙雲才剛要起步追上，卻又被無謂的道德與世俗觀給縛住腳步。

他恨，他痛恨為什麼連想要追上自己心愛女人都無法做到的自己。

「月寒，妳是特地來刺激她的嗎？」趙雲咬緊牙，回過身，瞪著仍舊擺著輕鬆姿態的月寒。

「我只是想讓她正是自己的問題，我不想看到她未來的日子裡都是那張要死不活的臉。」

「月寒……」
「還有趙將軍您也是，我想您帶著她的時間也夠了，應該瞭解我姊姊是個什麼樣人，如果您不主動，她就會真的甘願葬送掉自己的感情。」

月寒走向前，抬起頭看著聽得滿是羞愧的趙雲。她苦著笑，右手輕輕拍著他本是寬闊、可如今看來有些脆弱的肩頭上。

「還是不行的。」趙雲反向搭著月寒的肩頭，皺著眉滿是愁容，「他是太子，我只是……」

「嗯……我在想，或許有個方法可行罷。」月寒的手指抵著下唇，仰望著漆黑的天，天上的星子閃爍著脆燦的光芒，還有斜斜掛在天際的新月。

月寒露出苦笑。

「或許可行罷。」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飄渺的嗓子縈繞在漆著火紅的樑柱上，劉禪拿著手中書卷，表情快意的朗誦詩詞。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劉禪緩步走到廊上，夏日清風吹撫而過，銀白色的髮絲如同波浪般的在他背後輕輕擺動。

忽然間，他注意到庭院有個人影閃過。他瞇起眼，頓了一陣，接著淡笑。

他垂首，吟了最後一句。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是在想著星彩姊姊麼？」
聽到低沉的女聲，劉禪忍不俊的笑了開來，這一笑，直到那人影出現在自己眼前才終於止了住。

「嗯，妳看起來和妳姊姊很像，不過嚴格說起來，氣質還是有差呢。」劉禪頗有興味地注視月寒，月寒盯著劉禪碧綠的眼，絲毫沒有被他莫名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給懾住。

「妳不怕我？應該說，妳是不是該對我這個太子尊敬一些呢？」

「今天小女子我來這一趟主要是來說私事，小的認為既然談的是私事，自然不需要那些繁複而且無謂的禮術。」

聽了這話的劉禪咯咯輕笑，笑得月寒有些惱怒。

「笑什麼？！」
「很有趣，妳叫什麼名字？」劉禪索性揮開衣袖，直截在廊上坐了下來，月寒也跟著在他的身旁席地而坐。反正到時候有事，再請這個人幫忙解釋罷。

「張月寒。」
「一個是星，一個是月？」
「是。」

劉禪聽了月寒的回答又是一笑，月寒覺得有些奇怪，卻想直截切入正題。畢竟她今天跑這趟，可不是為了看這位太子露出意義不明的笑容。

「太子殿下，可不可以請您解除和我姊姊的婚事？」
「喔？為什麼？」劉禪倚著臉，側著頭，銀髮沿著他的耳邊垂了下來。

「您也不想破壞別人的感情罷？」
「聽妳的話，妳是知道星彩心有所屬囉？」

「說這話的您才是心裡有數罷，那天聽您對趙將軍說的嘲諷話語就聽得出端倪來。」
提到趙將軍，劉禪原本笑盈盈的臉忽然沉了下來，月寒被劉禪的舉動給嚇了一跳，怎麼才提到趙將軍，他突然莫名變了個臉色？

「……趙將軍是我的恩人。」

一旁的月寒點點頭，趙雲捨身救了這位太子的事情，對蜀國的人民來說可是耳濡目然。

「可是呢，我又很中意星彩。」
「您應該不想要讓自己重視的人得到不幸吧？」

月寒蹙著眉，劉禪對著月寒苦了笑。

「即使讓對方不幸，我還是想要讓她待在自己身邊呢……」

「太子殿下！算我求您，我真的不想看到我姊姊那副模樣……」

劉禪目光投在月寒身上，雖然這女人口中說著的是「拜託」的言詞，可是卻讓人感覺不到任何那種「拜託」時所需要的低聲下氣。

他眨了眨眼，嘆了口氣。

「妳說妳叫張月寒？」
「是。」月寒頷首。

「唉……我還是很中意……星彩呢。」
他抿嘴，輕笑。

＊

「星彩？」

「星彩？」

站在張府外頭的趙雲朝著裡頭望去，喚了好幾聲，就是得不到回音。
他大可以走進去找星彩的，只是現在趙雲卻沒有那種勇氣走進張府。

當趙雲正想再開口喚著星彩的名時，月寒人卻出現張府門口，對著趙雲點頭微笑。

「月寒嗎？星彩不在？」
「沒有，她在。」

聽到這樣的回話，趙雲的胸口頓時一緊。

停頓數秒後，他沉著嗓，開口道，「是因為不想見到我了麼？」

「怎麼會。」
這次的回話不是從月寒口中說出，而是從趙雲身後傳出。

趙雲還不及轉身，一個擁抱讓他腦子瞬間成了空白一片。

「星……」
「你們兩個真是的，別擋在門口。」月寒苦笑，擺手催聲要他們兩個離去。

「等一下！月寒，我不懂，妳們這是……」
趙雲望著月寒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只聽到在背後的星彩發出有些哽咽的嗓子，輕聲呢喃著「對不起」。

當然星彩這句「對不起」是對什麼人說，趙雲到幾天之後，才終於會意過來。

＊

『不行，絕對不可以為了私情拋下國家。』
星彩坐在床緣，義正嚴詞的對著月寒開口。

月寒皺緊眉頭，不斷抱怨著星彩這般無聊的執著。

『況且，師父也絕對不會這麼做，對我們而言，私情是永遠比不上國家大事。』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果然太子殿下所言甚是，看樣子他還真懂得看人呢……』

聽到月寒口中說出『太子殿下』四字，讓星彩瞪起雙眼。

『妳找他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幫妳囉！』

『胡鬧！妳到底在幹什麼！妳……』
『好了好了，妳就好好休息吧。』月寒的雙手摀在星彩的雙唇上，星彩能看到月寒笑容的背後，有滿滿的無奈。

『妳該不會……』

『妳可以跟趙將軍永遠在一起，我保證。』

＊

這就是妳的保證？

星彩和趙雲兩人立身在成都城牆上，趙雲的肩頭上還停著一隻老鷹，老鷹趙風此時正探著頭，親暱的輕啄站在一旁星彩的耳朵。

成都城內歡聲雷動，到處都能看到象徵喜氣的火紅色，尤其從高處瞭望，更加明顯。在稍微望遠一些，就能看到在宮殿前的廣場上，一男一女正在舉行結婚的儀式。

星彩咬緊牙，一旁的趙雲看到星彩的身子不斷顫抖，只能伸出手，輕輕摟著她的臂膀。

妳說，要讓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那麼妳呢？

月寒，妳自己的權利又在哪裡？

眼眶的淚水隱忍不住，只任由得來僥倖的溫柔，從旁擦拭。

FIN.

其實標題上頭的配對讓我猶豫了很久，可是畢竟張月寒屬於半創中的半創（？），所以後來還是沒有放上月寒的”月”字。
至於文章標題也有更改，因為內容改了挺多的冏　畢竟再怎麼想趙雲是不可能是那種拋下國家和心愛的女人私奔的武將，所以最後還是不照著小可愛米糕所要求的私奔作結冏

總之我覺得這篇在趙雲與星彩之間的感情描述的不是很多，感覺比較像是星彩的妹妹為姊姊犧牲的那種姐妹情節（？）
意思就是我又掛羊頭賣狗肉了喔呵呵（被打）

言及至此，張飛在史實上是真的有兩位女兒，且都嫁給咱們的劉禪太子的喔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