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日　双　一

　　是誰在無人的夜裏舞著劍？
　　又是誰在無人的夜裏邀月獨酌？
　　凍結的空氣，淡淡的花香。
　　釀盡無法言喻的傷悲。
　　憂傷的笛音、
　　揮舞的長袖、
　　──以及染血的劍梢。
　　
　　這裏……是……哪裏？
　　「甄姬……」
　　好冷……
　　一股冷冽自鼻腔灌入，發顫的薄脣吐出一灘灘濃稠的湖水。
　　「唔……」女子虛弱地抱緊將她從湖裏救出的男子，嗆得無法開口言語。
　　「仲達！」模糊意識中，似乎聽到自己熟悉的嗓音，然嗓音的主人卻不屬於擁著自己的男人。
　　「夫人……咳……已經沒……沒事了。」
　　男子嗆得厲害，身體抖動得相當劇烈。
　　甄姬勉強睜開雙眼，往上瞧見那張模糊的側臉。
　　「司……」
　　「甄，妳醒了？」
　　甄姬聽到男人的呼喊，下意識將視線移往前方。
　　在一片濃霧裏，只見那名男子拖著沉重緩慢的步伐，朝著兩人所在的方向前進。
　　「怎麼……了麼？」甄姬輕扯擁著自己男子的衣袖，男子這才將視線移往懷裏的女人。
　　甄姬被他這副模樣著實嚇了一跳。司馬懿披著與以往一絲不茍不同的亂髮，髮梢仍滲著水珠，模樣甚是狼狽。
　　「夫人，妳暫且先別說話。」
　　「甄！」
　　男人終於來到甄姬身旁，她看著對方蒼白的臉，這才意識到他的身上插滿羽箭。
　　「怎麼會……仲達……夫君身上的……」
　　甄姬望著曹丕身上的傷，完全忘了那雙冰冷的雙手正緊緊握著自己。
　　「是蜀軍的毒箭。」司馬懿淡道，「我想我們還是趕緊離開此處罷，子桓。」
　　「你自己先離開要緊。」曹丕似乎是看到甄姬安然無恙，鬆了口氣後，與甄姬一同倒入司馬懿的懷裏。
　　「你先帶甄姬逃罷。」他低語道。
　　「不！」
　　「這怎麼成！子桓！」
　　曹丕咳了幾聲，挑了挑染血的脣角。「哼……反正被那個老奸巨猾的軍師暗算，我這條命也活不了多久，再這麼拖下去，我們遲早會被敵軍追上。」
　　「子桓，你的傷勢我有辦法……」
　　「閉嘴，仲達。」
　　司馬懿被曹丕這麼一吼，臉色微變，即刻住嘴。
　　「曹丕那傢伙好像逃往那個方向了！」
　　遠方傳來追兵的嗓音，曹丕連忙推開兩人，聲音有些顫抖，「聽著，你們別再跟我廢話。若有緣，我們還會再見。」曹丕邊說，嘴角仍滲著血泡。他意味深長地望了眼司馬懿，再望著甄姬，接著拔起腰上的劍。
　　「夫君！」甄姬握緊曹丕冰冷的雙手，眼眶裏頓時充滿淚水。
　　「別擔心，甄。」曹丕執起甄姬的手，在手背上輕輕一吻，接著鬆開。
　　「走罷，敵軍要來了。」
　　司馬懿望著曹丕離去的背影，沉默地將掙扎中的甄姬拉回懷裏，並往反方向飛奔離去。
　　
　　「……差一點，就能將他拿下。」趙雲凝望起了一片濃霧的遠方，身旁幾名副將仍舊鍥而不捨地往前持續搜尋曹丕的下落。
　　「沒關係，師父，我想他受到那樣的重傷，應該逃不遠。」往前一個踏步，臉上還沾著鮮血的女子站在趙雲身旁，開口淡道。
　　「別忘了他身旁有那個司馬仲達。」趙雲甩開頭，拉緊韁憴，伸手將站在旁邊的星彩帶上馬。
　　「他……」星彩似乎想開口，卻又將話給收回。
　　「走罷，回去告訴大人我們失敗了。」
　　「不追了麼？」
　　「算了，他不是那麼好應付的角色。況且這陣濃霧不曉得何時才會停歇，我們就先撤退罷。」
　　星彩仰頭望著師父的臉龐，「您別太自責……」
　　「妳毋須替我擔心，往後還有的是機會。」趙雲伸手抹開星彩臉上的血漬，沒有一貫的笑容。
　　「司馬仲達……」
　　
　　「不要、放開我！仲達！夫……」
　　「安靜點！夫人。」
　　司馬懿耐著性子，將甄姬緊緊抱在懷裏。
　　兩人藏身在高過一個人的草叢裏，試圖躲開蜀軍的追緝。
　　「放開我，我不能讓我的夫君白白犧牲！」
　　「我拜託妳閉嘴。失禮了。」司馬懿說著，將手用力摀住甄姬的嘴，甄姬雖然奮力抵抗，卻仍舊沒辦法抵過身為男人的他。
　　四周很安靜，濃霧裏只聽得到幾聲蟲鳴。依照甄姬的判斷，大概已經清晨了罷。
　　遠方忽爾傳來敵方武將的嗓音，是蜀國的將領，趙雲。
　　甄姬繃緊神經，下意識抓緊司馬懿的衣領。司馬懿以眼神示意甄姬不要慌，並用脣語告訴她沒有問題。
　　接著甄姬聽不清楚趙雲和另外一名武將說了些甚麼，只隱約聽到幾個單詞。
　　「別忘了他身旁有那個司馬仲達。」
　　趙雲說出這句話時，甄姬不安地望了司馬懿一眼，司馬懿的臉卻是面無表情，彷彿那個男人嘴裏提到的人並不是他。
　　
　　終於待到趙雲領著追兵離開此地後，司馬懿才終於鬆了手，放開甄姬。
　　甄姬望著司馬懿異常冷靜的面容，實在很好奇剛才為甚麼蜀國武將會開口提到他的名字。
　　但她選擇作罷，轉而輕聲道：「現在該怎麼辦？回許都麼？」
　　「妳認為回得去麼？」司馬懿冷笑，冰冷的手輕輕撩起甄姬沾溼的烏髮。「我想，妳也不想回去罷。」
　　「你……」
　　看著他嘴角彎起弧度，甄姬無言以對。
　　總覺得這個男人無時無刻都帶給人冷酷無情的感覺，就算好幾次都身處在他的懷中，卻不曾感受過一絲溫暖。
　　「倘若找不著子桓，我們大概連城門也過不了。」司馬懿說著，並退下身上的衣物，裹住甄姬。
　　「小心別著涼。」
　　司馬懿的嗓音，隨著霧裏的風聲傳入甄姬耳裏。輕輕的，卻首次令甄姬感到四周充滿溫暖。
　　「走罷，先去找間客棧休息，再來思考要如何尋回曹丕大人。」
　　甄姬回首注視著遠方數秒，隨後也跟上司馬懿離開的腳步。
　　
　　燈火搖曳的殿堂上，諸葛亮擱下手中羽扇，望看跪身於殿堂下的趙雲。「所以，曹丕目前下落不明？」
　　「是，差一點就能將此人拿下。這是我的疏忽。」
　　「請大人別責怪師傅，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星彩同在趙雲身旁跪下。見著此，站在諸葛亮身旁的青年面有難色地凝視著星彩。
　　「我並非有責怪子龍的意思，星彩。你們兩個都請起身罷。」諸葛亮伸手示意，兩人皆同時站起身。
　　「未能活捉此人，委實有些可惜。那麼，司馬仲達呢？」
　　趙雲和星彩對看一眼，選擇沉默。
　　「聽說把曹丕夫人推下湖裏的是司馬懿，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小兵回報過來的資訊，詳情我也不甚清楚。那時曹丕似乎也有見著這一幕，卻沒有阻止司馬懿下手。」
　　「是這樣子麼……」
　　「是否是想奪取王位？先將夫人給殺了，爾後再對已身受重傷的魏太子下手？魏太子可能深知自己沒有力氣阻止對方，所以才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站在諸葛亮身旁的姜維開口道。
　　「司馬仲達並不是那麼輕率的男人。」諸葛亮的臉異常嚴肅，「說不定這是一場陰謀，只是暫且還不清楚哪個人是主謀者罷了。」
　　「會危害到我國的安危麼？」星彩道。
　　「不清楚，不過……」諸葛亮的雙眼突然定在趙雲身上，「趙將軍，你可要多注意些。」
　　「是，我知道。」趙雲點頭，拱手一拜後，拉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星彩離開殿堂。
　　
　　「怎麼回事？」星彩滿是疑惑地望著趙雲，趙雲卻不發一語地拉著她疾走在走廊上。
　　「師父，請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和丞相大人知道些甚麼？」星彩用力抽開被趙雲緊握的手，問道。
　　「告訴妳沒有好處。」
　　「你不打算告訴我？」
　　「不打算。」趙雲說罷，伸手將星彩攬入懷裏，沉聲道：「妳這麼關心他？」
　　「……不是。」星彩頓了一會，道：「我只是好奇……」
　　「妳的好奇心用錯地方了。」趙雲的雙眼注視著懷中的星彩，「我說過了罷，妳現在只需要專注在我身上就夠了。」
　　「你別說出這種會令人難堪的話。」星彩撇開頭，想要推開趙雲，趙雲卻似乎很欣賞星彩為難的模樣。
　　「……趙大人在這種地方……似乎……不太妥當？」
　　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名男子的嗓音，讓擁在一起的兩人瞬間分開。
　　「伯約。」星彩繞過趙雲，對著姜維點頭微笑，「有事麼？」
　　「呃……沒甚麼，只是覺得妳看起來似乎很為難的模樣。」
　　「你想太多了，伯約。」趙雲伸手拍拍姜維的肩膀，笑道，「很晚了，你先去歇息罷。」
　　「這、我……還不累。」
　　「你有事找我麼？」星彩一眼就看出姜維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主動開口道。
　　「我……」看著趙雲的臉，姜維實在不曉得該如何開口。
　　「妳去罷，陪著他。」趙雲輕輕推了推星彩的背部。「那麼，我就先去休息了，明早還要擬定一些新的計畫，你們兩個也別談得太晚，知道麼？」
　　「是。」
　　「謝謝大人。」
　　星彩和姜維兩人站在走廊上，目送著趙雲消失在走廊盡頭。
　　「所以，你是來告訴我事情的始末？」
　　「嗯，因為丞相也認為應該要告訴妳。」姜維伸手握住星彩，星彩沒有因此而退縮。
　　「星彩，我……很擔心妳。」
　　「我知道。」
　　
　　兩人不曉得徒步了多久，終於在日落前來到一個不算小的城鎮。依照司馬懿判斷，這座城鎮應該不屬於任何國家管轄，就算有，也是較接近吳國的那方，所以應該無大礙。
　　兩人找了一間角落較不起眼的小店稍作休息，甚至考慮在此住下。
　　「能吹笛麼？」甄姬忽爾問了這麼句。
　　「隨妳。」司馬懿拉開紙門，伸手接過小二遞上來的飯菜，「不過在此之前，先填飽肚子罷？我想妳應該餓了很久。」
　　甄姬望著司馬懿手上熱騰騰的飯菜，禁不住誘惑先將笛收了起來。
　　「仲達，夫君身上的傷真的不要緊麼？」甄姬頭一次覺得這樣的鄉野小菜竟是如此美味可口，也顧不得顏面拼命往嘴裏塞。
　　看著她這樣吃相的司馬懿似乎有些意外，不過也還是回答她的問題。「其實，在與他短暫的接觸裏，我有稍微替他做處理，所以我想應該沒有大礙。」。
　　你別擺出那種笑臉，這樣誰會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啊……
　　甄姬看著司馬懿微笑的臉，心裏頭不禁湧出這樣的想法。
　　「妳在看甚麼？」
　　「不、沒甚麼。」甄姬垂下頭。
　　想想到底是發生了甚麼事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局面，在印象中她只是隨著夫君一同前往戰場，怎麼到頭來自己卻掉進湖裏，然後被司馬懿給救起呢？
　　甄姬實在不曉得這些環節裏哪些出了差錯。
　　「那個……」
　　「妳想吹笛罷？我想聽。」司馬懿突然開口，打斷甄姬正要詢問的話語。
　　她愣了一秒，接著取出笛子。
　　「你是不是早預料到我會開口問你問題？」甄姬邊說，邊將脣覆上吹孔。
　　「我還不像諸葛孔明那樣料事如神呢！」司馬懿舉起酒杯，向甄姬敬酒。
　　「是麼。」甄姬輕聲笑著。倏爾想起甚麼，她在吹奏前再次開口：「其實你把頭髮散下來，比較適合你。」
　　「嗯？是這樣麼？」
　　這次他的笑容，似乎又更深了些。
　　
　　笛聲悄然響起，淡淡的音律夾雜溫柔與哀傷。
　　敞開的紙門外有月光，寧靜的城鎮伴隨樂音，緩緩繚繞。
　　甄姬闔起雙眼，試圖著在旋律中找尋她的夫君。
　　但她找不著。
　　一片黑暗中，她找不到曹丕。
　　一雙異常溫柔的雙手從背後擁住了她，卻無法打斷她繼續她的演奏。
　　司馬懿的雙脣輕輕吻著甄姬的纖頸，那樣微熱的溫度，在激昂的笛音聲中跳躍著。
　　「為何這樣做？」
　　「因為我愛妳。」
　　司馬懿在甄姬的耳邊低聲呢喃。
　　今夜，樂音並未持續。
　　換來的，則是陣陣的激情。
　　
　　「妳很驚訝麼？」姜維戰戰兢兢地觀察星彩的反應，星彩僅是握緊雙拳，沒有作聲。
　　「對不起，我不該……」
　　「不，你應該。」星彩抬起臉，咬著下脣，勉強自己忍住淚水。「我都不知道有這麼一段。」
　　「星彩……」看到星彩這副模樣，姜維感到後悔莫及。原本以為告訴她事實的真相會讓她比較好過一些，但總與願相違。
　　「雖然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但是為甚麼我會……」
　　「對不起。」姜維再也無法克制自己，顧不得星彩心已有所屬，用力地將對方緊擁入懷。
　　「對不起，我能做到的，就只有這樣。」
　　聽著星彩在自己的懷裏痛哭失聲，姜維唯一能夠說的話語就是這句。
　　「沒關係，這樣就夠了，伯約。」心裏雖痛苦，但這緊緊擁住自己的男人心中的痛肯定不比自己差。
　　星彩很清楚，卻無法完全回應他。
　　「抱歉，雖然我知道你清楚我心裏只有那個人，你卻……」
　　「無妨，這樣就夠了，沒關係。」姜維像是深怕星彩消失似的，只能不斷重複這樣的話語。
　　星彩抬起臉，淚水無聲滑落臉龐。
　　寧靜的夜裏，在遙遠的一方傳來了模糊的笛音。
　　那般樂音，哀戚，卻又顯得幸福。
　　
　　『為甚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愛妳。』
　　沾滿汗水的臉龐，凝視自己的竟非以往深愛的夫君，而是夫君身旁的臣子……
　　甄姬猛然睜開雙眼，仍舊無法弄清方才的那場夢是否會真實。但當她發現自己竟被夢境中那男子緊擁入懷後，她就無法否定那場惡夢為虛構。
　　她試著推開司馬懿，司馬懿卻異常抱得牢緊，使她無法掙脫。
　　他是……故意的麼？
　　「妳醒了？」
　　正當甄姬嘗試著將司馬懿的手給挪開，司馬懿的雙眼緩緩睜了開來。
　　「……嗯。」甄姬發現，現在的她無法直視司馬懿的眼光。
　　「很溫暖，不是麼？」
　　司馬懿輕聲笑道，接著鬆開臂膀。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甚麼事？你可知道抱了君王的女人可是會被殺頭的。」
　　甄姬翻身離開床榻，用不知道為何仍握緊在手中的笛子指著司馬懿。
　　「我知道，但是我相信妳不會說出去。我想，曹丕大人應該也不會想知道。」
　　「你現在是在威脅我麼？果然是不該信你的，我與夫君二人當初就不應該信你這個佞臣。」
　　「信不信我可是隨你們的意，況且，到目前為止，我可從未做過任何傷害過你們的事。」司馬懿邊說邊起身，甄姬警覺地退開一步。
　　「你要做甚麼！」
　　接下來發生的事，令甄姬完全無法反應。
　　她眼睜睜望著司馬懿微笑的薄脣溢出大量鮮血，接著緩緩倒地。
　　她想開口尖叫，聲音卻被甚麼東西哽住無法開口。她難受地抓緊自己的喉頭，試著讓自己不要反胃。
　　耳旁忽爾聽著熟悉的揮劍風聲，而後是那聲熟悉的呼喚。
　　「甄。」
　　站在倒下的司馬懿身後，是一臉蒼白的曹丕。他看起來相當吃力地將染血的劍收回劍鞘，緩緩朝甄姬走了過來。
　　「抱歉，甄，讓妳遇到這種事……」
　　說著便伸出沾滿血腥的雙手，要甄姬握住。
　　甄姬毫不遲疑地伸出右手，然而在雙手握住的剎那……
　　「你不是夫君。」
　　「妳在說甚麼？」曹丕蒼白的臉孔略顯驚訝，「甄，我是……」
　　「不、你不是他，你是仲達！」
　　曹丕睇著甄姬數秒。
　　接著，他笑了。
　　「喔，原來妳沒忘了他的氣味啊。」『曹丕』伸回手，舔舐著手臂上的鮮血。此時甄姬早已跑到倒地不起的司馬懿身旁，探測他是否還有氣息。
　　「幾乎是一刀斃命，所以沒救了。」『曹丕』發出甄姬從來沒有聽過的嗓音笑著，「要怪就怪子桓太過於愚蠢，想要測試妳的忠貞。」
　　「是、是這樣子麼？夫君？」甄姬緊緊擁住司馬懿，冰冷的軀體似乎就是一切的解答。　
　　「唉，再怎麼樣也無法挽回了，我看妳還是跟著我回許罷。許都少了一個臣相，並不會有甚麼大礙。」
　　「你竟然稱夫君『臣相』？你……」
　　「現在說甚麼都無濟於事了不是麼？我想妳還是好好扮演我妻子的角色罷。」說罷，『曹丕』伸手就要拉住甄姬的手臂。
　　「既然知道你是司馬懿，那麼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一把利刃，轉眼間刺穿『曹丕』的喉嚨，大量的鮮血全數濺往甄姬的蒼白臉龐上。
　　「抱歉了，夫人。」身後忽爾出現一柄的長槍，甄姬怔忡回首，瞅著出現在她身後的蜀國武將，姜維。
　　「這是私仇，雖然這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星彩將煌天上的鮮血甩開，踏著鮮血和碎肉朝著懵住的甄姬前進。
　　「憑你們二人，難道想殺了我不成？」
　　「不，只是覺得……妳很可憐罷了。」星彩垂下眼簾，語帶哀傷的開口。「我聽到了，當晚的笛聲。妳清楚麼？其實，當晚抱你的的男人，是司馬懿。」
　　須臾，這兩名入侵者隨即消失無蹤，只留下倒在血泊中的兩具屍體。
　　
　　結果到最後，甄姬根本不曉得誰該相信，誰又不該相信。
　　看著你飲酒的側臉，對著明亮的月。
　　我能夠說些甚麼呢？
　　到底自己愛的是哪個人？
　　自己愛的真的是一直以來所認為的那個人麼？
　　為何要讓一個女孩來告訴我？
　　甄姬的雙腳無力癱軟下來。她望著橫躺在眼前兩具冰冷的屍體，已經無法開口說出任何話語。
　　無論是誰，都有一部分是她所深愛的。
　　但是現在，甚麼也不是了。
　　
　　「今晚，又傳來了笛聲。」
　　倚著趙雲的臂膀，星彩轉著手中酒觴，喃喃開口。
　　「是啊，不知道是城裏哪位著名的藝妓呢。」
　　「嗯，希望如此。」
　　星彩道著，抬臉凝望墨黑的夜色。
　　今晚，又是一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