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日　双　一

春日微風習習，庭院內百花齊開，空氣裡瀰漫著甜膩的芬芳。
男子坐在窄廊上，玄色長髮隨性披在肩頭。他面對庭院，舉起繪有粉瓣的白色茶杯往嘴邊頭送。

一雙纖細玉手突地從他後頭摟住他的頸子，男子不作聲，面無表情的繼續喫茶。

「夫君。」

後方女聲響起，伴隨著熱氣撲上司馬懿的側邊臉頰。

司馬懿緩緩放下手中茶杯，「有事麼？春華。」

「這麼冷淡？沒事不能找你？」一陣風輕拂而過，兩人玄黑的髮絲在空中互相交穿，仿似一層又一層的絲幕。

司馬懿抬起頭，霞眸望著上方的美人相當冷漠，「難得有這般寧靜的日子，就不能讓我休息一下？」

抹著淡色的唇瓣勾起苦笑，「就是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日子，我才能和夫君你……」

說著原本摟著司馬懿的雙手爬上司馬懿的臉頰，司馬懿沒有做出反抗，任憑張春華的白皙手指在自己的臉頰上來回撫摸。

直到手指觸碰他的薄唇，司馬懿這才輕輕闔上雙眼。
頓時，他的右手用力握住張春華。

「痛！」
「用不著這樣處心積慮。」他哼聲。
「可是我……」

不待張春華解釋，司馬懿側過身，空著的左手抵著張春華的下巴，薄唇就這樣襲了上去。

「唔……」

張春華被他吻的措手不及，雖然驚訝，但卻被一種難以言喻的狂熱給佔據全身。
而後司馬懿很乾脆的將身體的重量整個壓上張春華，他鬆掉原本握著張春華手腕的右手，轉而觸上她的前襟。

原本張春華還希望難得主動的司馬懿就這樣繼續下去，可是相當不湊巧，庭院右方傳來顯得悠閒自得的腳步聲，讓司馬懿頓時停下了所有動作。

「司馬懿大人，那個……很抱歉。」一個家僕匆忙走到司馬懿面前跪地拱手，很明顯的還能看到他垂首下的面頰有著些許紅暈，想必是目擊到方才他主子和夫人正在親熱的畫面罷。

「嗯，有什麼事？」

司馬懿看著家僕，白皙的臉頰上卻沒有應該有的紅潤，一張消瘦的臉，宛若冬季的寒冰。

其實他會開口詢問這句話根本就是多餘的，他的目光淡淡掃過家僕，接著朝立身在家僕後方的兩人望去。

「仲達，看樣子是打擾到你們夫妻了？」

站在右方的男人首先開了口，沉穩的嗓音裡夾雜些許戲謔之意，不過這只有司馬懿聽得出來。

司馬懿隨手拿起茶杯啜飲一口，淡笑，「是啊，真會挑時間。」

在一旁的張春華欠了欠身，算是打聲招呼。

說這話時，司馬懿感受一抹投往自身的視線相當猶豫不決，他心中有底，只是想要稍稍戲弄一下對方。

「所以說，有事嗎？」
司馬懿看著曹丕，同時，以極短的時間將視線投向曹丕身後的女子。

他可以看到和自己對上視線的她露出驚惶失措的神情，不過，那也僅是一瞬間。

「沒事不能找你麼？」

「唉呀。」司馬懿輕聲笑著，「方才夫人正說過同樣的話呢。」
「可見夫人的想法和我們一樣呢。」曹丕邊說，邊對著張春華微笑。

只是張春華雖然回以禮貌性的笑容，心裡頭卻埋怨著這個什麼時候不出現的太子壞了她和夫君的男女私事。

「當然不是沒事，夫君是想請你回到宮中處理一下事情。」

曹丕身旁的女子終於開口，司馬懿隨即抬起臉，目光對上她，對上甄姬。
兩人視線交會的瞬間，讓甄姬的心裡頭頓時顫了一下，她趕緊別開視線，將身子往曹丕那頭稍微挪了過去。

「喔？」
「呵呵，只是想，要將仲達帶回去實在對夫人過意不去。如何？夫人肯將良人交給我們麼？」

「話可別這麼說，國家大事還是比夫妻之事重要，夫君就交給太子罷。」張春華伏了個身，必恭必敬得開口。曹丕見了，嘴角稍稍勾起了笑。

「夫人請起身罷，等到天下平定之後，妳想跟妳夫君恩愛多久、就有多久。」
張春華一聽到這話，兩頰瞬間飄了兩朵紅霞，可是相對司馬懿只是面無表情的望著前方。

「真羨慕你呢，有個深愛你的妻子。」

司馬懿一聽到這話，若似恍神的視線又活了起來，將之拋向說這話的甄姬。甄姬一觸到司馬懿那像是瞪人般的視線，心頭除了恐懼外，同時湧起一陣苦澀。

「走罷。」司馬懿很乾脆的放下茶杯，下了窄廊。

曹丕對著張春華點頭示意，接著他和甄姬兩人走在前方，司馬懿則是走在後方，三人離開了司馬府。

＊

銀白色的月光隔著鎖窗映入廂房，映在鎖窗下方的床鋪上。這是司馬懿在宮中的房間，如果處理事情處理到太晚需要過夜，司馬懿都會留在這間房間。

此刻的他正坐在床舖上，兩腿間放著一張寫滿字的絹布。

「要跟東吳聯手消滅關羽……麼……」
他倚著臉，眼皮微垂。

夜風從敞開的門口吹入，使得擺放在旁的燈火隨之搖曳。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此刻也同著夜風，觸上司馬懿的肌膚。

司馬懿輕輕眨了眨眼，將絹布收入懷中。

「仲達……」
纖細的身影從灑滿月光的房門口現身，司馬懿目光上提，落到置身在月光之中的女子。

那畫面，彷彿月之女神降臨凡間。

只是這個女神此刻卻滿臉愁容，不，說是愁容並不太正確，這其中也夾雜了不少怒意。

「有事麼？」司馬懿倚著臉，視線撇開。
甄姬踏著步伐走進房內，走到司馬懿面前，這期間，司馬懿卻始終沒有將視線再次放到甄姬身上。

「你今日……為何戲弄我？」
「我戲弄妳？」看著一旁蠋台的司馬懿冷笑，「如果夫人指的是視線交會那種小事，我想應該不太……」

「你知道我會來，才會故意和張春華親熱，對吧？」

甄姬膝蓋靠上床沿，身體靠上司馬懿，司馬懿卻仍舊看著右方的燭台，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將視線轉移。

「我又不像諸葛孔明那樣神通廣大，怎會知道夫人妳什麼時候會來府上。」司馬懿淡淡開口，語氣似寒冰。

「況且我也算不準她什麼時候會想要跟我親熱。」

「你……」
「是妳說要結束的，怎麼，現在開始反悔了？」

司馬懿的目光總算從燭臺轉移到眼前的甄姬身上，他的雙眼直視著甄姬，問出這樣的話語。
這視線讓甄姬瞬間退卻，將視線給移開。

「我才沒有！我只是……」
「宮中裡的謠言，我不是不知道……」司馬懿伸手用力握住甄姬的手腕，身子一傾，微笑的唇在甄姬耳邊呢喃，「聽說最近有個女的進了宮，做了曹丕殿下的小妾？」

「唔……」

「那個姓郭的女人聽說很受太子寵愛，因此夫人妳不堪寂寞，所以才……」
司馬懿並沒有把話說完，只是身子移開甄姬，避開了她的軀體，從旁站了起來。

「仲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甄姬秀眉微鎖，看著站在書架前司馬懿的背景企圖解釋。

「我才不會因為一個女人……」
「意思就是妳還是很愛曹丕殿下，那很好，我也很愛我的張春華。」

司馬懿轉身，看著眼前全身顫抖的甄姬，冷語。

甄姬一聽到司馬懿口中的「我的張春華」，全身興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厭惡感，不曉得為什麼，這種感覺竟會勝過郭氏得寵的憎恨感。

「……你真愛張春華？」

是。司馬懿低聲，雖然應了問題，可是應的卻讓人聽來極為不肯定，甚至令人覺得是種敷衍。

甄姬顫抖的身子往書櫃靠近，目光直視著司馬懿那雙深邃的瞳眸。

「你真愛著她？」
「就算妳問了再多遍，我的回答還是一樣。」
司馬懿閉起雙眼，那種動作，像是在逃避這個問題。

「仲達。」

美麗的臉龐寫滿痛楚，纖細的手指撫上司馬懿的頸子，指頭輕輕嵌入他的肌膚。
指間傳來的炙熱感，讓甄姬的身體像是著火般，既有痛楚，卻有快意。

「其實叫我到宮中，就是要把我給殺了……對吧……」

低沉的嗓子夾雜戲語，隨即身子一軟，司馬懿便沿著書櫃倒到地板。由於甄姬沒有預料到他有這個動作，因此一個重心不穩，順著力道就這樣跟著栽了下去。

這麼一栽，讓她鬆了雙手，卻也因此栽進司馬懿的懷中。

「沒關係，反正我的人生在那一刻，早已結束。」

早在那兩人依偎在月下的那晚，她那張堅強的面容佈滿淚水，說著那句令他絕望的話語，他的人生就在那刻起，全部失了意義。

司馬懿抬起頭，目光停留在床鋪旁的燭台上，火光四周有幾隻小蟲，他輕輕眨了眨眼，其中有隻蟲忽然撲進燭火，燃燒殆盡。

「仲達，我……」
甄姬緊緊糾著司馬懿的衣襟，仰著臉看著司馬懿，看著司馬懿那雙失了靈魂的霞色瞳眸。

她清楚她今夜是來索他的性命，而不是索他的愛。
可是在進入房內的那刻起，她的魂卻又因他的一舉一動而亂了她的思緒，擾了她的意志。

「死在妳手中，也是我的願望。」

甄姬抽了口氣，她看著將雙眼闔起的司馬懿，胸口一陣又一陣的絞痛。

顫抖著雙手逐漸靠向司馬懿，可是這次不是致他於死地的頸子，而是他那張面如死灰的蒼白臉頰。

不，不能，我不能。
甄姬在心頭吶喊。

一個使勁，甄姬猛地將司馬懿整個人緊緊抱在懷裡，發狂的軟唇吻上對方冰冷的唇瓣。

「唔……」

司馬懿的雙手在瞬間有推開甄姬的舉動，可是甄姬卻將他抱的牢緊，而原本只是覆蓋的唇瓣，此刻甄姬的舌尖混雜口液強行侵入對方的口內，勾起司馬懿的唇舌，也勾回司馬懿那破碎的靈魂。

烈吻時而貼緊時而鬆弛，令人羞澀的吻聲傳片整個廂房。司馬懿從同到尾都沒有採取主動，全全都是甄姬一人在主導這一切。

她的手撫摸著他柔順的長髮，他泛紅的臉頰，他的頸子，他的鎖骨，扯開他的前襟，他那炙熱的胸膛。

直到甄姬的手碰觸到了敏感部位，司馬懿這才伸手制止了甄姬，唇瓣也鬆了開來，牽引出一條條銀色的絲線。

「妳……妳是來……」
司馬懿喘息著，朦朧的視線盯著前方衣衫有些凌亂的甄姬。

甄姬的手指撫過司馬懿的唇邊，眼神痛苦的凝視著手與唇的定點。

「我是來索你的命……可是為何索的卻是……」她低聲呢喃著。
「……卻是？」

司馬懿的手指被甄姬的手緊扣，司馬懿能夠感受到那隻被緊扣的手正在發抖。

甄姬絕望得閉起雙眼，靠向司馬懿，又再次吻上他的唇瓣。

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若不是看到那張臉，那雙眸，我也不會……

激烈的吻持續著、不斷持續著。

FIN.

女攻祭的第一篇，我很盡責的在第一次的截稿日生出來了w（被巴）

第一次讓司馬懿夫人張春華豋場，不過說實在的在我心裡頭司馬懿都是單身（自動忽略張春華），而且其實也有史料是說司馬懿的夫人為不詳，只是大部分都說是張春華啦……所以就無視吧無視吧！我愛懿甄喔呵呵呵呵ˇˇˇˇˇ

其實這篇是我現在腦裡運轉的長篇丕懿甄的變形版（？）因為感覺那樣寫起來會很長說不定可以拿來出個本什麼的（？）況且現在實在不容許我再去寫別的長篇，除了本子的長文外還有陸尚長篇冏冏冏

不過感覺差不多就是這樣啦～甄姬因為郭夫人的事情然後就跟仲達那個這個唷太美好了呵呵呵呵ˇˇˇˇ（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