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日　双　一

　　※閱前：題目取至「同居二十題」。來源。
　　※注意：此一系列文是以「不是以戀人CP的同居」＋姜維、鍾會心有所屬（星彩）的設定做為前提

　　14.吵架
　　
　　姜維側過臉，望向街道側旁的店家櫥窗。光亮的玻璃窗倒映出他頎長的身影──一身卡其色的襯衫與外罩同樣色系的羊毛針織V衫，搭著深色燈芯絨長褲。而他的身旁還多了另一人的身影，不是諸葛亮、也不是鍾會，而是他戀慕的對象，張星彩。
　　
　　「請問你在看什麼？」
　　右側傳來了她穩靜好聽的嗓音，他的目光與她在櫥窗對上，他搖了搖頭，微笑著說沒什麼。
　　
　　上週末姜維在家中接到她的電話，告知預約的新書已經到店，問他何時方便過來取。他想了一下，最近他與諸葛亮等人忙著尋找利於購回案的夥伴與金援而到處奔波，抽不出時間前往街角書店。雖然他大可以請鍾會幫忙他取書，但這是他萬不得已時才會採取的方法。
　　
　　他告訴她他最近有點忙，不好意思得麻煩她先將他的書做保留，一有時間會馬上前往取書。未想她沉默片刻後，卻說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約個時點，她想把書親自交給他。
　　這樣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他還記得當初他驚詫到手機從手中滑落仍渾然未知。
　　
　　於是三天後接近中午時分，他們約在之前偶然相遇的那家新開咖啡廳外。交書完畢後，為了答謝她，也為了其它的目的，他說他想請她吃飯，而她也爽快地答應了。
　　
　　「張小姐，妳有特別想吃什麼嗎？」
　　姜維瞅著星彩──淡粉色的雪紡上衫、雙層大擺荷葉邊高腰褲裙、黑色絲襪與褐色裸靴，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線──難得是她沒有穿著書店綠制服的模樣。此時的她微微偏著頭，兩彎柳眉輕顰，朱唇抿起，模樣看起來像是在思考。他記得他在書店詢問她哪本書有沒有進貨、或是放在那一區的書櫃上時，她的臉上就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見她似乎無法得出結論，姜維提議道：「要不然……我們就邊逛邊看？我記得這裡有很多不錯的餐廳。啊，妳會趕時間嗎？」
　　星彩搖頭，對上他的目光後有些不自然地挪開。「那個……不好意思，占用你的時間。」
　　「別、別那麼說……」
　　
　　現在的情況簡直就像情侶之間的約會，雖然這樣的發展算是在他的意料之內，但仍令他感到手足無措。
　　相對於他的緊張與不安，星彩則十分認真地觀看著大街上各式各樣的飯館餐廳，也接了不少店家發送的傳單。
　　
　　她在一家歐式西餐廳前停下腳步，望看擺在店門口供客人參考的菜單。姜維湊上前與她一同觀看，忽然發覺這樣和她靠得有些近，她似乎也查覺到了，兩人極有默契地互望一眼，而後雙雙紅起臉拉開彼此的距離。
　　
　　這時姜維不經意地往餐廳內部望去，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在內心驚呼一聲。
　　
　　在靠窗區的四人座位上坐著兩男一女。兩位男性模樣有些相似，都有一張俊俏的臉蛋與微捲的栗色髮絲。只是一者談笑風聲，另者始終板著一張臭臉。女性則有著一頭直順的黑長髮，模樣靜雅賢淑，此時正微笑地點頭應和。
　　
　　姜維回過神，暗道一聲糟糕，士季他怎麼會在這裡……坐在他旁邊那位是他的兄長，那麼，對面那位女性呢？
　　不過無論如何，現在要是雙方碰面的話，場面一定相當尷尬。他得想個方法，引星彩到其它區域才是。
　　
　　「姜先生，你覺得這家如何？」星彩回頭問道，發現姜維臉色微微發白，有些不安地開口：「你……怎麼了？」
　　「啊，沒、沒事，請不必擔心。」
　　「真的嗎？」
　　姜維正想含混帶過，卻聽到後方傳來玻璃門開啟時帶動掛在上頭的門鈴發出的清脆聲響，他瞥眼望去，臉色瞬間變得更加煞白。
　　
　　走在前方的是鍾會的兄長鍾毓，後方則是鍾會與那名女性。兩位同居人對上彼此的目光，接著鍾會便見到姜維身側的星彩，呆怔片刻後，神色複雜地垂下頭來。
　　
　　而姜維注意到，星彩的反應與鍾會幾乎一模一樣。
　　
　　「啊，姜先生，好巧！」
　　鍾毓見到姜維，完全沒有絲毫隔閡地朗笑與他打招呼。
　　「鍾大哥，你好。」姜維勉強笑著向他點頭致意，目光仍下意識落到後方鍾會的臉上，而他只是瞪著地上，沒有抬頭、也沒有出聲。
　　
　　「你也是來用午餐的嗎？啊，這位是……」鍾毓的目光從姜維臉上落往在他身邊的星彩，星彩迎著他的目光，眸底帶著些許困惑。
　　「……是姜先生你的女朋友嗎？」
　　
　　鍾毓此話一出，在場互相有關連的三人頓時面色各異。
　　
　　姜維感到臉畔一陣灼熱，心跳得比方才還要快；鍾會白著一張臉，薄唇緊抿成一線，收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狀；星彩微微紅起面頰，然而上頭卻沒有任何表情。
　　
　　見到他們的反應，姜維也不曉得為什麼，帶著略顯疼痛的心悸與快意，將那句話脫口而出。
　　
　　「……是，她是我的女朋友，張星彩。」
　　
　　「你在說什……」
　　鍾會一臉憤懣地開口，卻見聽到他出聲的鍾毓挑眉回首望看，瞬間噎住了嗓，話便斷開了。
　　
　　「……你們好。」星彩接替了他的斷句，向他們三人點了點頭，問候的語句平板而淡漠。
　　
　　姜維有些不解地望往身旁的她，剛才他那樣說明兩人之間並不存在的關係，她居然未做反駁。
　　這是……為什麼？
　　
　　氣氛有點尷尬，姜維心想不宜久待，於是說道：「不好意思，我們還有其它事要去處理，得先離開。」
　　「抱歉。」星彩反應也很快，立刻接口在姜維之後。
　　「噢，這樣啊，真可惜呢。」鍾毓說著有些意味不明的話，但姜維沒時間去深究，偕同星彩離開。
　　
　　原本姜維打算牽起星彩的手，這樣他捏造出的關係會比較逼真些，不過最後他並未付諸實行。
　　轉身離去前，他再度對上鍾會投來的目光，那樣的目光使他心頭一凜，隨後，不忍再看。
　　
　　
　　姜維與星彩兩人沉默地走在大街上，星彩似乎已經沒有興致挑選合適的餐廳，只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姜維偷瞄了眼她臉上的表情，回憶起方才那場偶遇。他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大對勁，尤其是鍾毓的態度……
　　
　　對了，照理來說，鍾毓應該知道星彩才是啊！記得先前士季說過要給他看他的女朋友，既然如此，他剛才怎麼會突然這樣問？
　　
　　或者，士季他根本沒有告訴鍾毓這件事，所以才會有那位長髮女性的存在……
　　
　　是這樣子嗎？
　　他真不明白。
　　
　　姜維再次瞅向星彩的側顏，發現她停下腳步正在看著他。他有些驚惶，臉上尚未褪去的紅暈再度浮現。「張小姐，抱歉，剛才我擅自那樣說……」
　　她一怔，遂搖首：「沒有關係。」
　　「可是……」可是，如此一來不會讓士季對妳有所誤會嗎？你們的關係……難道還不是特別的嗎？
　　
　　她的目光，使他沒有勇氣說出接下來的話。
　　
　　「請問……」星彩的話打斷他的思緒，他抬起臉，見著她神色有些許猶疑不定。「鍾先生，他……有女朋友嗎？」
　　
　　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細想過甫才的景況，其實姜維不難分辨出那名長髮女子應是鍾會的相親對象。然而，此刻的他並沒有打算要將事實說出口，因為他們彼此之間，原本就是競爭對手。
　　只是，心頭那股椎心之痛，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側過臉，凝視著面色微微發白的她。「……妳怎麼會這麼問？」
　　
　　她的反應，他完全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只覺得比起方才因自我矛盾而生的痛楚，此時此刻她的神情，似要將他的心一片片撕扯碎裂。
　　
　　他是不是不該問這句話？
　　他是不是……有意無意地……傷害到她、以及不在身旁的另一個他呢？
　　
　　
　　送星彩坐車回去後，姜維回到家中，一進門就嗅到一股濃厚的酒氣。
　　
　　他皺起眉頭，見到鍾會人在客廳裡，身上還是幾個小時前在餐廳門前遇到的那套衣物。他正拿著空的啤酒罐，在玻璃桌上堆著空罐金字塔。
　　
　　鍾會查覺到出現在門前的姜維，拿著酒罐的手一顫，他的金字塔便匡噹一聲垮了下來。
　　
　　姜維跨過散落在桌上與地毯上的酒罐，站到他面前。「……士季。」
　　「做什麼？」
　　他的臉泛著因酒而生的紅光，悶著嗓音回道，目光瞪看原本立有金字塔的地方。
　　
　　姜維深瞅著鍾會那張秀緻的容顏，他清楚他會喝了這麼多酒的緣由，而且他也明白現在不能也不該和這樣的他認真談那些事。
　　
　　略顯乾澀的唇幾度翕張，最終，他眼色一黯，將蘊藏心中許久的話徐緩吐出：「你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推掉那些相親的事？你有認真的想追求張小姐嗎？」
　　
　　似是不明白他的話中之意，鍾會倏地轉過臉，瞪大眼凝睇看著他。直到他將那句話聽進心底，表情陡然一變。
　　
　　「你以為我願意嗎！」他從沙發上站起，朝他大吼，面色比甫才更加鮮明紅艷。「你以為我會願意跟沒興趣的女人坐在那裏浪費時間嗎！你什麼也不懂！像你這種沒有家族與名聲束縛的人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根本沒人會在意，而我……」
　　
　　「……這都只是你的藉口吧。」
　　「什……」
　　
　　姜維漠然注視他沸然大怒下那突然呆滯的神情，他這樣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曉得為何，見他這副模樣，他的底心再度湧出令人窒息的悶躁與莫名的快慰。
　　
　　他知道他說這些話是在刻意刺激他，然而這些話語亦是雙面刃，要是弄巧成拙，所有的人──包括自己，都會遍體麟傷。
　　
　　不過，無論如何，那些傷害始終都存在他們三人之間。說與不說，結果都會是一樣的吧。
　　
　　「如果你是真心的想追求她，就該排除萬難啊？至少你要做到讓她心安的地步不是嗎？還是說，你對她的感情就只有這點程……」
　　
　　「你閉嘴……」鍾會往前一步，腳踩住的空罐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響。他用力攫住姜維的衣領，近距離朝他怒吼：「姜伯約你閉嘴！」
　　
　　他睨著他眸中的怒火以及自己的相對靜冷的表情，卻突然想笑，想笑他們兩人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彼此。
　　
　　「我難道不想對她說明白我喜歡她嗎！可是我害怕她拒絕我啊！我害怕她喜歡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或是其他人……到最後，又會只剩下我一個人……」
　　
　　那雙盛怒之中的高傲眼眸隨著這句話而緩緩浮出一層浮茫水氣。見著他眼中閃爍出無法言明的破碎哀光，至此姜維終於變了臉色。
　　
　　「你……」
　　「……你們這些愚昧的人是不會懂我的！不會！我也不需要！」
　　
　　鍾會放開姜維，因力道過大而倒退數步，踢到不少地板上的空罐。他伸出手，胡亂抹開臉上的東西後，低啐一聲便撞開僵怔在原地的姜維後奔出客廳。
　　
　　
　　姜維靜靜闔上房門，站在自己的床頭前，發了好一會的呆。
　　最後他決定先換上居家服，坐到柔軟的床鋪上，將今天取回來的新書放在身旁。
　　
　　現在這種情況，無疑是他最好的機會。
　　他不會察覺不出星彩對他的好感，加上她今天又見到鍾會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要是他能好好把握與利用這個機會，今日他捏造出的兩人關係說不定就會成真。
　　
　　然而，之後星彩問出關於鍾會那句話時的表情、以及幾分鐘前鍾會說的那些話與情緒，令他徬徨躊躇、心虛愧歉、與莫名地掐心之痛。
　　
　　原來，對星彩而言，士季是特別的。
　　原來，士季他，是如此的害怕寂寞。
　　
　　他發現，他或許比不上真心誠意追求星彩的他。
　　他也發現，與他相識這麼一段時間，他仍是不懂他。
　　
　　姜維伸手按住發疼的額首，不小心碰倒放在身側的書袋。他的目光落在從袋內滑出來的那本精裝書上，那燙了金字的書名，狠狠地刺疼了他的心。
　　
　　etoile。
　　
　　這是他給她的暗示。
　　她發現了嗎？
　　即便如此，他有辦法拋下如此寂寞的那個人，去追求自己渴望的那個她嗎？
　　
　　雙掌抵著欲發疼痛的太陽穴，微冷的指間穿過同樣冰冷的褐色髮絲。
　　他到底該怎麼做，對他們三人……才能是最好的？
　　姜維縮起身子，將臉埋入躬起的雙膝之中，扯著欲哭的嗓，不斷、不斷地問著自己。

我真心的覺得，姜維快壞掉了(毆
我已經放棄治療他了……嗚嗚嗚
最後一定要說一句……鍾會好萌啊!!!!!被欺負成這樣的鍾會萌死我了(不